惱人的房事6

最近，我又開始重新思考買房子的事情。我對房子的基本態度仍然和兩年前差不多沒什麼變化，也就是說我對於擁有所謂「自己的一個家」這件事本身並不是很有興趣，也沒有什麼想望，買房子對我來說，完全只是整體財務規畫投資的一個選項。因為外部條件似乎開始有點轉變，所以對於所有投資，包括買房子，就需要重新分析。就讓我寫寫文章、理理心情、上網無病呻吟一下好了。

兩年前，我對買房子這件事有寫下了所謂三不政策：在"沒有拿到綠卡"、"沒有存到 20% 的 downpay" 、"沒有確定一定會留在美國"之前不打算買房子。那我先來檢討一下這三不政策。

這兩年來，綠卡這件事一波三折，氣得我整個人都綠了（中略抱怨兩千字），不過目前看起來，似乎已經到了最後的關卡，整個申請已經等於是在 auto-pilot 的狀態。我知道以我龜毛的個性，就算現在開始看房子，也不太可能在綠卡出現之前就做出決定。所以這個檢查，算是安全通過了。

存到 20% 的 down pay 這件事，過去三年在我全力虐待自己的努力之下，似乎也算是有點著落。當然以我綿薄之力，是不可能買得起太好的區域、也不可能買得起太好的房子，不過買個不上不下的，至少自己看了不搖頭的地方，我想應該可以有一些選擇的能力。第二個檢查，也算是通過了。

至於第三點，也是最困難的一點 "沒有確定一定會留在美國"。關於這件事，我只能說，世事無絕對，這幾年來看了許多，有些朋友是因為家庭因素回台灣；有些朋友是因為工作不順回台灣；也有一切都很好，但是為了自己想要的人生道路，毅然決然回台灣。也有人感嘆當年為什麼沒有回台灣。也有人從台灣申請到美國的工作，轉跑道來美國工作。人生可能的道路有這麼多，就像是在抽一疊無底的機會命運牌，誰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事？

在為這種事情苦惱的時候，我常常會回想自己無憂無慮的小時候，才知道自己曾經是多幸福的小孩。父母長輩總是能把家裡打理地很安全，生活上的外部條件，似乎像是刻在石頭裡一樣確定，我從來也不用擔心什麼，只要好好的長大就好了。等到長大了，才知道生活上那些我以為很確定的東西，根本就是比流沙還不安穩，像煙那樣虛無，我很努力伸手去抓，卻沒有一件能好好抓在手心裡。為人父母的，想盡辦法把這些不確定感隔離在小孩的世界之外，讓大人的煩惱歸大人，小孩只需要擔心一個相對確定的小世界裡，很多根本就是 very scaled down 的煩惱，是多了不起的事…

說來說去，我的結論是 "確定一定會留在美國" 本身就是一個無法確定的事。在我沒有非回台灣不可的理由，也沒有非留在美國不可的理由的情形下，比較無痛的生活軌跡，是繼續在美國工作。當然，這些外部條件隨時有可能會有無法預期的轉變。既然無法預期，那想破了頭也無法把這部分算清楚，看來只有暫時忽略這個條件。

既然我認為買房子完全是財務的決定，那思考就非得也經過財務面的分析。我大約一年多前搬到現在的住所，和一個朋友租用他的房子裡的一個房間，目的是減少房子的開支，加速存 down pay 的速度。幾個月前我做了一個試算表，計算的結果是，如果我能維持目前的房租，然後把錢做妥善投資，那買房子「非常難」變成一個財務上有利的選擇。如果我繼續住在人家家裡的小房間（只要房租不要不合理地暴漲），繼續把省下的錢去投資，那就算不買房（包含所有買房的稅務好處和房屋增值），我的資產累積應該還是比去買房子快。而且快得多。

剛好今年，我有好多住在灣區的大學同學都買了房子，這個試算表也在大家的 house warming party 上，變成一個討論的話題。其中不乏有同學很直接的指出，你現在一個人可以住在人家家裡，等你成家了怎麼辦？總不能一輩子不成家吧？

那關於成家這件事，說真的，我實在是看不到什麼未來 :-P 最近剛好在手機上裝了一個新的 APP 叫 douban.fm，簡單地介紹就是中文版的 pandora box，可以連上網亂數播（中文）歌。某天聽到了孫燕姿多年前的舊歌「遇見」，那個歌詞「我遇見誰會有怎樣的對白，我等的人他在多遠的未來」真是是讓我聽到流下淚來…超棒的一首，把感情裡的不確定和期待感寫得很貼切的歌…既然我不知道我等的人在多遠的未來，那為了這件事來計畫買房子，是不是更遙遠，更不切實際呢？



話題又扯遠了，回到買房子。以歷史的宏觀角度來看，似乎目前的房價在相對低點（和三四年前比，跌了非常多，但無法確定未來會不會再跌），而房貸利率則是在歷史低點，從擁有房子的花費來說，在歷史上找不到比現在更有利的買點。而且，房價可以無底下跌，跌到和一團水泥跟木頭一樣的價錢（理論上，當然現實上不太可能），但房貸利率不會無底下跌（跌到零就是絕對下限了），如果從這個角度來看，簡單的結論就是，如果能夠的話，此時不買，更等何時。唯一的風險是房價繼續下跌，但若是 mortgage 的 monthly payment 夠低，低到和租類似條件的房子差不了太多的價錢的話，雖然房價是 under water 的，但和付房租給別人相比，我至少是付房租給自己。從這個觀點來看，似乎我的確應該買房子？

這許許多多的觀點交錯在一起，實在是讓人很難決定。從兩個月前開始，我就自己找週末時間，四處亂逛 open house，本來是想說先理清如果我要買房子，該在哪個區域買的問題。結果，非常巧合的，我兩年前合作的 agent 媽媽，竟然像會讀心術一般，在我去逛 open house 那個週末過後的一兩天，就發了一個 email 給我，問我最近有沒有打算要重新開始買房子的過程。本來我還在猶豫，到底要再跟她合作，還是要另找新的 agent，不過既然人家都讀心成功了（當然，純屬巧合），而且之前合作也很愉快，我就決定要跟她重啟搜尋房子的偉大(?)旅程。

所以…我現在又開始看房子了。可以預期的是，接下來到年底，我應該會為這件事忙碌不少吧？希望這次真的是萬事具備，只欠東風…誰知道合意的房子會在什麼時候出現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