惱人的房事7

2009 年二月，我在 blog 寫下惱人的房事系列第一篇文章。那時候還是抱怨房租不合理上漲，還有我租房子的社區施工混亂的情形。匆匆三年，這個系列文章環繞著租房買房的事打轉，三年也有了六篇。顯然住這件事，雖然不像吃喝拉撒，是每天都要面對的問題，但也時時在我腦海中盤旋不去。

終於，這些年來居無定所，飄泊無定的日子，要在明天告一個段落了。

我幾個月前重啟看房子、買房子的計畫。一開始的時候，仍然很不確定，到底我是不是真的做好準備，要買房子了，但隨著房子越看越多，發現自己和 2009 年隨意看看的時候，心態已有不同 - 隨著一間間看過但不甚滿意的房子，我自己的心情漸漸地向買房這一端傾斜，慢慢覺得，這樣看下去，我終究會看到我滿意的房子，然後我會義無反顧地把它買下來。似乎這一次，我是認真的，雖然說人生還有那麼多不確定性，我之前思考的種種問題，也不曾完全解決；但我自己心裡隱隱約約覺得，天時已到，買房這件事，好像在我心裡變成了一個水到渠成、只欠東風、自然而然的行動。雖然我還是無法完全解釋是什麼造成我心態上的轉變，不過我那時已經打算順著我的直覺走。

後來，一番尋尋覓覓之後，在 Fremont 的 Irvington 學區，看到了我未來的家。看房子這件事，其實真的很講緣份，緣份未到，看了幾十棟都是枉然；緣份到了，自然而然就會做出決定。從我第一次看見這棟房子，到簽約，總共也只花了一星期的時間就做了決定；雖然可能有些莽撞，但就像我說的，我順著自己的直覺，不知不覺的，就來到了這個地方。

後來，我才知道，簽約才是一切麻煩事的開始。首先，買房當然需要付頭期款，但我的錢大多是在股票裡面，十月、十一月的時候因為歐債危機，股市上下震盪有如雲霄飛車，要抓準時機把股票換成現金，實在是讓人天天神經緊繃。現在回頭看，所幸有好幾次我沈得注氣，沒有在大跌當天恐慌賣出，所以雖然說十一月賣出，還是比六七月高點時候損失了不少，但至少我沒有賣在 local minimum。一方面準備錢，另一方面就是無盡的 logistics，簽字、準備文件、審核、安排時程，一切的行程調整再調整，計畫再計畫，就連我這種喜歡規畫行程，特別是我未知的地方的行程（就當是旅行）的人，都大感吃不消。而且，常常會有很多突如其來的突發狀況，需要立刻應變、救火，刺激的程度，有如打最困難的電動打到最後一關，那種讓人一秒鐘都無法喘息的步步緊逼。

折騰了一個多月，終於，我的貸款在今天核準了，明天房子就要易手。今天接到電話通知的時候，覺得經過了這麼多事，走到了這一步，一個多月來緊繃的心情終於可以稍微放鬆，有種雨過天青的暢快感。

今晚，回想起過去一個多月來始終無法安定的心情，我想，我應該要好好地留下個記錄。過去這個月，工作突然很忙，壓力也是前所未有的大，可以說是我這輩子在工作這個部門，心理上最辛苦的時候，再剛好配上買房子的諸多雜事，真是讓人一個頭三個大。隻身在異鄉，所有問題都要一個人去處理、面對，更是讓我覺得艱難。過去一個多月，恐懼不安有如烏雲罩頂，如影隨形，揮之不去。雖然我已經在理性上說服了自己一百次，買房子是 OK 的決定；財務上也算計了又算計，知道在最壞的情形下，我應該還有壓箱應對的方法，但情緒上的波動拉扯，有如整個人被丟進洗衣機，在漩渦風暴中不由自主。每天，隨著大大小小的事情發生，心情總是從早上醒來的平靜，一直往下沈到黑暗的深淵，每天睡前，都要重新複習世界末日好像就要來臨的不安感，日復一日活在不安的情緒裡面。幸好，老天保祐，我擁有不論如何煩心都可以不受影響地睡眠的熊冬眠特殊能力，加上一睡解千愁的睡眠中自我修復威能，這一個多月，也就這麼跌跌撞撞地走過來了。

明天房子要交屋，走到這裡，眼前的壓力感覺好像頓時輕了一些。當然，有了房子之後，那是更長期的負荷，但我期待，從明天開始，惱人的房事系列可以告一段落，新的系列，應當叫做快樂的房事。我期待能夠在新的系列裡，有更多有意思的文章，跟諸位朋友分享。

說到朋友，特別也要在此感謝最近被我奪命連環 call 的各位親友，給我的精神上的支援。特別是在要簽字的前幾天，心理壓力特別大的時候，整個晚上都不知所措，還好我有跨美東、美西、台灣各不同時區的好朋友，陪著我度過這些煲壓力鍋的晚上，幫我分析、幫我規畫、為我打氣、給我鼓勵。這些日子以來的苦難、還有大家在天旱時有如甘露落下的支援，偉仁點點滴滴在心頭，特別在房子交屋的前晚，為文記之。